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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饭时,孩子们还在热烈地讨论他们收到的礼物。这时女儿问爸爸妈妈,他们小时候会收到什么礼物?
爸爸拿出了他珍藏三十年多年的,来自爸爸的母亲送给他的礼物:一双千层底手纳布鞋,几双手绣花纹图案的袜底和鞋垫。告诉孩子们,这就是他们小时侯常收到的新年礼物。
为了这些礼物,母亲也许提前半年就得开始筹划了:她们先将旧的衣服,拆开成布片洗净晒干;然后在布片的一面粘上米糊,整齐地贴在门板上;可以贴上两到三层布片;晒干后的粘贴布片从门板上小心取下(千万不能弄破), 做成所谓的” 鞋底布”, 卷成筒备用。
到了晚上,母亲会在我们睡了以后,拿一张纸放在我们的脚板底下,小心地沿脚板四周,用铅笔划出脚印的大小,然后用剪刀剪出一双双脚印,俗称“鞋样”。然后就以“鞋样”为模版,四周再放大约一厘米,用前面做的”鞋底布”,剪出一双双的”鞋底”。为了使鞋结实耐用,母亲会将几层”鞋底布”, 叠在一起,在上面下面各放上一层新的白布,做成鞋底。这就是为什么叫“千层底鞋"的缘故了。
纳鞋底可算是做“千层底鞋"最难和最费时的一道工序了。先将鞋底用白绳沿鞋边密密的纳上一圈,然后将鞋边多余的,不整齐的布料用刀修整齐。纳鞋底时,下面的针眼往往要纳出不同的花纹,显得很好看。每每看到母亲在油灯下纳鞋底,就有一种心酸的感觉。一针一针,针线在鞋底上下扎进拔出。 虽然母亲小心了又小心,针尖还是经常扎入母亲的手指,流出点点血印。这时母亲会用嘴吸允一下,继续纳鞋底到深夜。纳一双鞋底往往需要五到十个晚上。如果母 亲只有两,三个孩子,也许会比较顺利为孩子们准备好新鞋作为新年礼物;如果有七八个孩子,母亲就会很难在过年前为孩子们准备好新鞋,有时会在正月十五还在 为我们纳新年的礼物。幸好老家有”正月初一初二拿不得针线“的传统,要不母亲一年都没有休息的时侯了。纳好鞋底,做鞋面就相对容易些了。
在我小时侯,每每收到母亲给我做的新鞋,都会很高兴,然而不珍惜,往往在泥里水里“瞎穿”,没几个月就“穿坏了”;到了初中高中,每每收到母亲给我做的新鞋,也会很高兴,开始珍惜妈妈的辛苦劳动,一双鞋可以穿一年两年不 坏,鞋小了还可以将鞋传给弟弟妹妹。但是,弟弟妹妹也像我小时侯一样,只盼望母亲给他们做新鞋,我穿旧的鞋就只好被扔掉了。到了大学,妈妈还是给我准备新鞋,但这时我可以自已存钱买胶鞋了,母亲给我准备的新鞋就再也舍不得穿了。
母亲给我的新年礼物,我一直留着,珍藏着,陪伴我从老家湖南桃源到武汉,到北京,到以色列,到美国……三十多年了, 我珍藏着母亲给我的礼物. 当孩子们问起我的母亲给什么新年礼物给我们时,我才有机会给我的孩子们看那过去的岁月, 不了的亲情。